他一生与土黄色有解不开的缘分。他致力于黄土高原水土保持与生态建设研究,为了“黄河清”的梦想,在广袤的大西北奉献了大半个世纪。
如今,黄河清了,黄土高原绿了。10月11日,中国科学院资深院士,国家级突出贡献专家,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水土保持研究所博导、中科院水利部水土保持研究所研究员朱显谟却“功成身退”,随漫漫黄沙,永远离开了我们。
理顺土壤和植被的关系
“黄土高原严重水土流失造成了长期以来‘广种薄收,薄收更广种’,下游河堤‘越加越高,越高越险,越险越加’,‘河床愈高,断流上溯愈快,历时更长’的恶性循环。”朱显谟一直认为,治理黄河实质上是解决黄土高原的土地合理利用问题。上世纪80年代初,他提出“黄土高原国土整治28字方略”:全部降水就地入渗拦蓄,米粮下川上塬、林果下沟上岔、草灌上坡下坬。
这28个字有什么奇效?“米、粮是重要作物,要种在有限的川、塬这样的平地上;沟岔不能种粮食,但容易蓄水,适合种林、果;坬比坡更陡,二者都种不了经济作物,那就种草、灌保持水土。”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资源环境学院教授王益权告诉科技日报记者,黄土高原地形复杂,根据不同地形地貌配置植被,体现了朱显谟协调环境和经济发展、科学种植的立体生态观。
“其实就是理顺土壤和植被的关系。植被和土壤不协调,必然相互制约。”王益权说,朱显谟在土壤的研究中特别强调植被的作用。
阐明土壤和生物的“纠葛”
前苏联著名土壤学家威廉斯提出的成土过程与风化过程同时同地进行的理论,曾经是指导中国学者进行土壤发生学研究的理论基础。朱显谟发现了威廉斯理论的局限性,其仅适于块状岩体上进行的与陆生生物进化相一致的原始成土阶段。
“朱老在威廉斯理论的基础上,重点强调了生物和土壤之间的相互关系:土壤养育了生物,生物滋润了土壤,生物和土壤之间相互演替。”王益权介绍。
上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朱显谟对太白山岩生植物的演替和原始成土过程进行了系统研究。太白山是研究土壤的“风水宝地”。“下面有阔叶林,然后是混交林、针叶林、再往上有灌丛、草甸等,非常适合对土壤做比较研究。”王益权解释,作为中国大陆青藏高原以东第一高峰,太白山巨大的高山落差,使得气候类型随海拔升高呈连续的带状分布,植物分布也随之形成完整的山地植被垂直带谱。
朱显谟首次把从岩生微生物到高等植物为止这一段的成土过程称为原始成土过程,把由此形成的土壤称为原始土壤。从而大胆推断,没有陆生生物的着生就没有土壤的形成;反之,没有土壤的形成和发展,也就没有生物的进化和发展,更没有人类的出现。“以生物为主导的有机物、生命体的加入,将土壤和石头风化区别开来。”王益权说。
一生面朝黄土做研究的朱显谟还提出了“塿土”的概念。这是几千年来,人类用黄土覆盖动物粪便生产土粪、培养土壤,在黄土高原原始的褐土上形成的一层20到60厘米厚的新土壤。王益权认为,塿土概念的提出揭示了人为生产活动对土壤的作用过程和机理,见证了黄土地人的可持续发展智慧,是关中农业文明的历史证据。
(杨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