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宏
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商洛市洛南县景村镇陈秋生、党英存、向新平3人战前共同许诺:如果战场上谁牺牲了,活着的战友为牺牲者父母尽孝!
1984年4月28日凌晨,收复老山高地的战斗打响,年仅19岁的向新平倒在敌方炮火下!1985年,陈秋生和党英存复原后,时刻铭记前线的郑重承诺,替战友尽孝,33年如一日,谱写了一曲人间最美的赞歌。
●前线立下生死之约
1983年11月,陈秋生、党英存、向新平应征入伍,被分配到某军团一营,在云南进行为期三个月战术训练。
“当时有老兵说马上要打大仗了,我还不相信,和平年代怎么能打起仗。”陈秋生事后才明白老兵有经验,一般新兵入伍是常规训练,而直接进行战术训练,必然有用武之地。陈秋生说,“战后的确应验了老兵的判断。”
1984年正月十六晚,部队秘密进行转移,为了不暴露白天隐蔽休息,晚上摸黑行军,本来一天的路程,三天后才到达距老山高地30公里的一处基地,在这里开始训练热带丛林作战技术。说实话,当年18岁的陈秋生心里有些害怕,毕竟这是第一次上战场,枪子可不长眼睛!在教导员的帮助下,他们战友相互鼓劲,思想的阴影在紧张的军训中慢慢消除。
在一个午后,难以入睡的陈秋生、党英存和向新平三个同乡战友聚在一起,相对而视却不愿说什么。沉默许久后,向新平提出:我们马上要上前线了,如果谁牺牲了,父母由活下来的人照养尽孝!
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让三颗滚烫的心熔为一团,健壮的六只手有力地叠加在一起:无论谁牺牲了,他的父母都是我们的父母!
丛林战术强训一个多月后,部队的编制进行重新调整,原来在一个连队的战友,被编制到所需建制连队。陈秋生所在的团共三个营进入战备状态,二营和三营正面潜伏,一营共五个连,肩负迂回穿插任务。陈秋生分配在一营机枪连,党英存和向新平分别被分配到步兵连和炮兵连。
1984年4月26日晚,部队急行至老山脚下阵地。28日部队下达自卫还击作战命令!5点56分,中国人民解放军向老山高地发起总攻,当天,在76号至80号高地,年仅19岁的向新平遭遇敌人炮弹壮烈牺牲。
●敬老孝亲三十三年
1985年,陈秋生和党英存光荣退伍。他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望牺牲的战友父母,兑现战前三人的承诺。
“新平的两个战友回来后直接到我家来,跪在地上开口就喊爸!妈!说以后他们就是我们的儿子。”记者在采访时,今年76岁的向母付香娃回忆起当时那个场面,激动得热泪夺眶而出。
据付香娃老人的左邻右舍讲,陈秋生和党英存经常给老人挑水打柴,清扫院落。每年秋麦两料,他们放下自己田里的活,和媳妇一起先给老人收种庄稼。老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们耽误功夫不说,还贴上钱给老人看病。“这两个娃对向新平的父母很孝顺,好些亲生儿女都比不上他们。”向大叔语重心长。
在景村街景村社区陈秋生的院子里,这位个头不高的老兵略显消瘦,但他憨厚的脸上依然流露出真诚。他告诉记者,复原后被安排在粮食系统,工作在乡下,刚开始还差不多,没过几年就下岗了,于是,他一直在街道摆地摊。提起照顾向新平的老人,陈秋生说:“33年了,我和英存没有忘记前线之约,一直坚持尽孝,比自己的亲生父母还要重视。”
“英存隔三差五就来看我们,来的时候和媳妇一块开着三轮蹦蹦车,帮我们收庄稼,盖房时给拉砖和水泥,真像我的亲儿子一样。”付香娃老人说,党英存两口子很善良很勤劳,他们闲时一起去宁夏打工挣钱,供养两个孩子上大学,在家时跑蹦蹦车营运挣些零花钱。每次一回来,英存就买些好东西先来看我们。
替战友尽孝的爱心无限放大,陈秋生、党英存的义举感染了老山前线的退伍军人。当年参军的王兴科、刘科平、李德军等七八个战友闻知这段故事后,都踊跃加入其中,无微不至地照顾两位老人。他们还约定,每年正月初二大家一起给老人拜年,陪老人过节。
●烈士父母老有所依
陈秋生和党英存始终没有忘记战前承诺,他们视向新平的老人为亲生父母,尽管时有一些流言蜚语。
“有村民嘲笑我,说我把别人的父母看得比自己老人还亲。他们没有当过兵,体会不到生死的情谊。”陈秋生说,“新平牺牲了,我们就是他父母的依靠。”
2012年,向新平的父亲向发景患高血压、心脏病不能出远门,向母付香娃想到云南麻栗坡县老山烈士陵园去给儿子扫墓。陈秋生、党英存及其战友主动掏钱凑路费,了却老人多年心愿。
平日里,陈秋生和党英存有好吃的就给老人送去,老人做些家常饭就把两个“儿子”叫到家里共享。每遇难事,老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两人。
2016年,在陈秋生和党英存的帮助下,向发景将居住的土房翻新。他们带着媳妇孩子,帮老人拉运建材,买米送面,帮工干活。去年,向发景因病去世,陈秋生和党英存为老人披麻戴孝,日夜守灵。
有一次,付香娃老人生病,她不想麻烦孩子在家扛着。党英存去看望老人时,才发现老人病了,他赶快打电话给陈秋生,两人又联系在城里开饭馆的战友王兴科,他们直接把车开到村里,将老人送到医院,并买来一大堆营养品。“我住院的那段时间,兴科每天坚持给我送饭,秋生和英存轮换晚上陪伴着,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付香娃老人百感交集。
洛南县民政局老张从事优抚工作多年,谈起陈秋生和党英存的事迹如数家珍。他告诉记者,民政局历任领导对向新平烈士家里的情况都很熟悉,每年都去慰问老人,能帮助的尽力帮助,让老人感受党的阳光的温暖。
“战场上牺牲了新平,生活中多出秋生和英存两个孝顺儿子,这辈子活得值。”付香娃老人说,“新平刚牺牲时,我们万念俱灰,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这么多年了,政府一直给予我们照顾与帮助,让我晚年生活有着落,思想有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