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旧物,偶见了《埙乐》的音乐带子。埙这种乐器还是在读一部小说时知道的,这带子的封面上画了这埙的样子,是一种用泥捏的形似葫芦的东西,上凿七孔。一件极象瓦罐的器皿。不知哪个年代有了埙,可以设想是很古老且有历史的器皿了,从先民手里一直传到了今天。然而今天很少见这埙,却有人还会吹奏,吹埙的事业没断香火。
我听过不少乐器的演奏,民族的古典的西洋的,这埙于我却是新鲜的。当我听完这埙乐,发现这埙乐是很适于三秦的,如说如诉如歌如泣的深沉壮烈,不浮不躁不卑不亢的大智若愚,那似悲伤又似自怡平静的抒情,让人感觉平静中并不平静。且仔细品味这埙乐已渗入其它乐器之中了,都有埙的乐所在。不论是二胡,板胡,笛子等民乐都可品出埙的味道。一些民歌如《嫂子借我一双手》就是埙乐,所以对于乐人来言,品埙是仍有新意的。
我其实不懂音乐,也没有研究过民族古典音乐,只是觉得这埙乐味儿怪怪的熟熟的,很是耐听。这声音似来自地气,从我童年时就品过这韵味,只是不知是埙乐。冬季落雪之后的夜晚,老屋后院那棵椿树下的院墙上常吹起似这埙的低呜声。后来村上的老人古了,一帮乐人的吹奏和孝子们的号哭声,均缓慢地拖长着调子,又似那埙乐,也就在那埙乐中入土为安。特别是妇女们那似哭似诉的“可怜你娃,你去了,你娃你让谁管呀?你娃可怎么办呀———”简直就像用埙伴奏着。后来随大人去看戏,秦腔的调儿又似那埙韵,后来长大了,不论在哪儿听到了秦腔就好似又到了故乡。那年去了趟西部藏族地区,热情好客的主人在敬献哈达时唱的歌子,又似那埙乐的韵味,质朴实在,很宜于茫茫草原。这些年常在关中游览,那寺庙中也不时传来低沉中有着飘逸的佛曲,不急不慢的好似脱俗入仙了,这韵味又似那埙乐。可见,这埙今天还在吹奏着,生命还在。
我喜欢听埙,是因为在我浮躁时让我平静,在我悲伤时让我释然,在我怀乡时带我回到童年。埙乐还助我思索时想得更远,昨天今天明天,让我在这世界上晃荡时稳健些脚踏实地更实际一些,淡于名利而注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