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阅读古典名著,可以让我们深入了解传统文化之美,感受到别具风情的人文历史。在那些时隔千百年的文字中,仍能见文化长河奔流。
《世说新语》为南朝刘义庆与诸多文人共同编撰,全书分为言语、德行、政事、文学等三十六门。其中故事,有很强的哲理性,又不乏趣味。篇幅短小,不过寥寥数笔,便将人物刻画的惟妙惟肖。实为魏晋志人小说的典范。明胡应麟评介有言:“读其语言,晋人脸孔气韵,恍惚生动,而简约玄谈,真致不穷,古今绝唱也。”
魏晋时代独具“风流任诞”,名士们的言行放荡不羁。《世说新语》书名士风流,“记言泽高远冷俊,记行则高简瑰奇,下至缪惑,亦资一笑”。不愧为名士的教科书。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两晋名士,几乎人人都有怪癖。刘伶纵酒,嵇康打铁,阮籍青白眼。但怪癖真名士,有怪癖者,不外乎随心所欲,率性而为。或许在现代人看来颇为怪异,但在当时,实乃真性情表露。
《世说新语·任诞》载,“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可谓惊世骇俗,但当“人见讥之”,他却不以为然,反调侃道:“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
又有王子猷深夜访友,却“造门不前而返”的随性而为。一句“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使人为之倾倒。
然而,魏晋名士不仅有放荡不羁、率性而为的作为,更有温婉如玉的风度和不卑不亢的气节。
论魏晋风骨,自是绕不开嵇叔夜。魏晋风气重才学也重容貌,于是便有了掷果盈车、看杀卫玠。但嵇康却不媚于世,他有龙章凤姿,却土木形骸,不加饰历。他之所以如此懒惰散漫,是因为他主张破礼法束缚,坚持朴素的灵魂,并以此行为表示了对满口仁义礼教最终却夺权的司马家的不满。这也让他的结局注定,那个使得天下“名士减半”的司马氏,容不下一个不能为己所用的文坛领袖。他的“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最终引来了杀劫。
嵇康之死,多半是因为他太过超世脱俗,才高于世却不懂和光同尘。草观秀木,不见根深蒂固,恨其夺日月之光;虫鼠望象,不见四季奔忙,以为争吞污物而巨。
他的高洁品性不为小人所见,那个时代因为他的存在、他的风骨,使得小人们腼颜人世。所以嵇康必须死,因为他的气度映出了其余人丑恶的嘴脸。
一句“宁围兰摧玉折,不做萧敷艾荣”,最能写出嵇康之风骨气度。嵇康死前“临刑东市,神气不变”,死后令司马昭“寻悔焉”。
我们不知道司马昭的悔恨是否出于帝王心计,想来也多少是因嵇康之才学。
嵇康之死,是何等决绝,何等从容,何等壮美!
一切都如过眼云烟般消散了,不留下一点痕迹。但是在文字里,在人们的记忆里,那些人,那些风景,都还活着,在文字中活着。
细细品味,慢慢咀嚼,那些人文历史仿佛有着鲜活的生命,在与我们对话那些前人的筋骨血肉。闭上眼就能感受到“举目见日,不见长安”的悲凉,
感受到“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的风骨气度。唐诗宋词元曲都是这样,将书外人引入到书中的世界,去感受不同时代的气息。
因此,文化,在诗里,在词里,在曲里,在阅读里。
读《世说新语》,听魏晋名士非常之言、看其非常之行、悟其非常之道。
(陕西省靖边中学 王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