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小布鞋在老家的鞋柜里大概有七八年了吧,依稀记得粉绒布上绣着两朵清秀可爱的雏菊花。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妈妈有做针线的好手艺,尤其是做布鞋。那段难忘的日子里,门前的老杨树刚抽出嫩芽,忙碌的麻雀早早地开始筑巢,清风不燥,阳光正好。
我穿了那双粉红色的手工布鞋,坐在椅子上端详了半天。那两朵小雏菊像是两颗星星一样,让我移不开眼。
“好看吗?”妈妈放下手里的碟子笑着问我。“好看,这是我穿过最好看的鞋了!”我满心欢喜,像是得了无数珍宝一样回答妈妈。“好看可要好好珍惜呀,不能把它弄脏了。”
那天下午,邻家大姐姐来找我玩,说河对面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她把那个神秘的不起眼的地方描述得像仙境似的。那条小河很长,很浅,可是对我而言,那不浅的小河是一个挑战。“姐姐,我不敢,我怕我摔倒。”“没事,我背你过去。”语毕,她便脱了鞋,作势要背我,我内心十分犹豫,可一想到河对岸有无数好玩的东西,便爬了上去。她走得很慢,可没走两步就把我“啪”的一下摔进了泥里。我开始放声大哭,希望她能把我拉起来,可是她没有,穿上鞋落荒而逃了。
直到夕阳西下了,爸爸妈妈才找到了在泥滩里躺着抽泣的我。被清洗干净的我自然少不了一顿批评,可这时的我猛然发现,我的布鞋不见了。我开始嚎啕大哭,因为我失去了最喜欢的东西,而且还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妈,鞋,鞋丢了!我的布鞋!”妈妈当时对我是又气又恨,但还是和爸爸去给我找鞋。
在我等得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映入眼帘的便是爸爸妈妈脏兮兮的腿,还有爸爸手里拎着的那双看不清颜色的小布鞋。
后来,那双小布鞋被妈妈洗得如我初见它时那般干净,我还是会在吃过晚饭后坐在椅子上端详那两朵可爱的雏菊花。
再后来爸妈离婚,那双小布鞋也因为不再合脚而收进了老家的鞋柜里。陪伴我的只有昂贵而漂亮的小皮鞋。可即使一双双小皮鞋再昂贵再好看,也没有能让我盯着发呆半天的小雏菊。再后来,我努力学习、补课的忙碌中,那双小布鞋早已被我忽略,埋藏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我想,等我再看到那双被我忽略了多年的小布鞋时,仍会盯着它端详半天……
(延安市吴起县第一中学 牛丽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