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爱可敬的武步云老师,于2月16日凌晨时分走完了他92年的生命历程,永远离开我们,驾鹤远游了。作为他四十多年的老学生心情无比沉痛和难过!
武老师生于1929年11月1日,内蒙古自治区察右中旗人。1958年从中国人民大学法律系毕业后,一直在西北政法学院(现西北政法大学)从事哲学和法学教学与科研工作。1977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95年离休。历任西北政法学院哲学教研室副主任,政治理论系、行政法学系主任,哲学、行政法学专业硕士生导师,1993年被评为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2013年被评为陕西省资深法学家,西北政法大学功勋教授。
斯人已逝,往事历历。忆起武老师,感受最深的还是课堂上先生独特而优美的风采。武老师给我上过哲学原理课,讲的最多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武老师上课非常投入,富有激情,注重抓理论的要害和根本。讲到关键处声音高亢激越,配以有力的手势,让人记忆深刻。他上课换戴着两副眼镜,时而戴一副专注地看着我们,时而换另一副看着书本和讲稿,动作迅速而自如。我在下面看着老师熟练地换眼镜,觉着很是潇洒。
武老师非常关心学生,特别爱才。我虽然不是千里马,但先生的确是我的伯乐。可能在他的课堂上,在论文指导过程中,我给他的印象比较好,他对我一直非常关心爱护。武老师在《哲学研究》上曾发表过讨论认识来源的文章,受这篇论文的影响,我毕业论文写的是认识本质及其层次性问题。在论文答辩中评委老师给了96分,是最高分。这些归功于先生的指导。毕业时武老师要求我留校任教,我是唯一进入哲学教研室的人。从此开启了我学哲学,教哲学,研究哲学的生命历程。做自己喜爱的事,乐莫大焉。可以说先生是我人生关键处的指路人。先生经常鼓励鞭策表扬我,但极少当面表扬我。他是在我不在场的时候表扬我,特别是给他形影不离的老伴成老师表扬我。然后成老师见了我,睁大眼睛给我说:“你武老师又表扬你了!”先生见到我会拍拍我的肩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会心地笑笑,眷顾之情溢于言表。我感受着老师的厚爱,何幸如之。
武老师的生命是学思生命,学思人生。他一生思索不止,笔耕不辍。在校园里碰到他,和我谈的最多的是学术问题。思考问题做学问,已然成为他的日常生活方式和生活情调。先生在八十岁时出了一本专著《人本法学的哲学探究》,这是先生在数十年哲学和法学研究上带有总结性的一部重要学术著作。他送我一本,我接过散发着墨香的新书说:“期待您在九十岁时再出一部新书。”转眼间,先生年届九秩,果然出了新书《法治意识与法治政府——兼论马克思主义法律观》,先生照例送学生一本。我接过新书说:“期待您百岁时再出一部新书。”然而这次期待注定是落空了,成为永远的憾事。
先生非常重视锻炼身体。大约七十五岁之前,每天坚持在操场锻炼,跑步,做自创的健身动作,几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上年岁后,坚持每天在校园散步,日日不辍。先生也非常注意饮食,春天喝点米酒,夏天喝点啤酒,秋天喝点红酒,冬天喝点白酒。老师给我们上课时五十岁出头,九十岁高龄时容貌仍未有什么明显变化,始终目光明亮有神,矍铄清相,银丝缕缕,一派大学者气象。这都是先生平生内外兼修的精神映现。
武老师是大学里的大先生。他的人格高洁、纯洁;他的学问深湛、博大;他的生命情调优雅、脱俗;他的交往深情、简约;他的境界通透、从容。先生的思想理论深邃玄奥,而人格境界则简约纯粹。他把人生中的深邃与简约平衡得如此之好,如此之妙,令人羡慕。
先生离开了我们,然而先生的精神生命之火未灭。他的精神生命之光将永远温暖着我们,照亮着我们前行的路!大先生,安息!
(作者系西北政法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