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在空气中曼特宁咖啡醇香的气息,丝丝缕缕向我的记忆深处铺展开来,使我撩乱的思绪被定格在大学即将毕业的夏季。那时为了生计,我来到一家咖啡店打工,在此期间,结识了一位爱喝曼特宁的女孩。
这个女孩是我们咖啡店的一位熟客,我第一次见她是为她出曼特宁咖啡。当时,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岁左右的她,坐在B10的位置。一袭浓黑的披肩长发,宽松的休闲装扮,再加上淡淡的友善微笑,让她整个人透映出一种亲切纯净的气质。不过有一点,她是跛脚走路,但我却从未感觉到她的惶恐与自卑,相反,她浑身散发着一份迷人自信的青春活力。
在接下来工作的日子中,我时常会看到她的身影和她桌上的曼特宁。也会偶尔与她闲聊几句,这样我们之间也变得越发熟悉。一天,我休假来店里看书,恰逢她在,便与之攀谈起来。当时,她很随意地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喝曼特宁吗?”我不敢肯定地回答:“它被称为世界上最苦的咖啡,一般女孩很少喜欢喝。但它干烈的醇香,韵味的悠长会让习惯品尝它的人欲罢不能,你应该是其中之一吧?”
听完我的答案,她略微一笑回道“:你只答对了一半,还有一半就是因为我这只跛脚。”我没有想到,她说起自身的缺陷竟如此坦然,言语竟这般云淡风轻。当时我没有回应,怕伤害到她的心灵。她却不以为然地说:“其实你对我不用顾虑太多,因为我不会感到自卑和尴尬,相反我很庆幸,很感谢上苍让我还可以行走。”她接着说道“:我读高中的时候,患了血管瘤,手术未开始时,医生就对家人说我生命存活的希望不大,就算手术成功,也会瘫痪终生。而我当时只想着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一定要活下来,因为我还年轻,还未结婚,未享受完丰富多彩的人生。”
放在桌上的曼特宁依旧挥散出独特的醇香。随着女孩柔和的声音,沁人的香味默默融渥进盘旋在我们周围的空气中。我们的交谈仍在继续,她有点动容地说:“结果令医生惊讶的是,面对只有万分之一的存活率,我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经过不断地坚持锻炼,我最终战胜了瘫痪的病魔,呈现出现在这种走路的状态。生活给了我继续存活的机会,还让我能够行走,已是对我最大的恩赐,所以我很满足。”
此时从她的脸上,我又看到她行走时展露出的自信笑容。她娓娓说道:“生活就是这样,总在平衡着我们生命的得与失。它实现了我继续生存的梦想,就会剥夺我正常行走的权利。但是面对这种失去,我不会抱怨生活的不公,更不会难过消极,因为它已给予了我当初最想要的东西。就像我们面前的这杯曼特宁,当我们选择它时,就清楚它浓重的苦味,但依旧品尝,我觉得就是因为它那醇厚的苦涩,经过在体内千回百折地流动、翻腾、渗透后,孜孜散发出无尽香醇的回味令我们为之眷恋着迷。因此当我们感受到它独特的醇香时,淋漓进内心的那份爽滑单纯的愉悦,早已消减了品尝中令人咋舌的苦涩。”
此时的我早已被她的勇敢与乐观所震撼,平静下来仔细回味,觉得她的言语不无道理。生活中的我们之所以常沦陷进痛苦悲伤的深渊,大多在于我们把失去的看得太重,而未冷静思考,在失去的同时我们得到了什么,我们所得到的是否符合初衷的选择,吻合我们想要的生活。如果我们像这个女孩一样,谨记自己最初想要的东西,并经过层层不懈地努力,历经重重苦涩与磨难而获得,那么就算在此之中我们失去了千万种,是否也会像她那样释怀,快乐呢?
闫新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