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推开轩窗,一阵湿漉漉的凉风携着细细的雨丝扑面而来,驱散了盛夏的炎热,带来惬意的清凉。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在这细雨蒙蒙天赏荷,该是别样的情趣。于是,匆匆收拾完毕,撑着雨伞,直奔荷塘去赏荷。
沿着淡淡荷香的指引,顺着曲折回环的幽径,终于寻到了这片荷塘。荷塘不大,不过十来亩,昨日滂沱大雨一夜未歇,所以除了我,几乎没有游人,这却合了我的心意,有福独享这难得的清静。
细雨纷纷,丝丝入扣。雨幕下,荷叶硕大如盖,有的贴着水面,尽情舒展,平平整整;有的高高举起,像一个大喇叭。荷叶挤挤挨挨,簇拥着一枝枝亭亭玉立的粉荷,或恣意绽放,释放着青春的韵味;或是正打着羞涩的花骨朵儿,含着青涩的气息。
风影摇曳,独自一人在荷塘漫步,听雨打在伞上、荷叶上、水塘里如珠落玉盘般清脆倥偬的天籁之音,似是一地如梦的情话,醉了岸上的赏花人;又似演奏一首曼妙的梵音,让烦躁的心瞬间静了下来。低头,看雨点在水中快乐地荡着一圈一圈的涟漪,像美人腮边迷人的小酒窝,有着亲近的冲动。荷塘浸润在雨雾里,朦胧如诗。那撑着油纸伞茕茕独立的婀娜女子,又何尝不是一首诗啊!
微风飘拂,荷香阵阵。烟雾弥漫,花枝婆娑。那满塘的荷花随着剪剪清风轻盈起舞,荷花上晶亮的雨珠,像婴儿无邪的眼眸,忽闪闪地逼视着你,多了几分妩媚和俏皮。荷叶上,那些大大小小晶莹滚动的水珠,噼噼啪啪滚落水中,惊得一只正在引吭高歌的青蛙从水中一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向远处游去,倏尔了无踪影,再也寻它不见。
看着这田田的碧绿荷叶,想起《红楼梦里》宝玉挨打后喝的小荷叶莲蓬汤,也想起《浮生六记》里,芸娘巧手做莲花香茶的故事,“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茶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多么精致令人神往的生活啊!
我踩着湿漉漉的青石,小心翼翼地近前,全然不管不顾长长的裙裾和鞋子已浸在水里。一片凋落的花瓣像一叶孤舟在水里孤零零地漂荡,那柔柔的花瓣镌刻着岁月的沉香,是那个淘气贪玩的少年才女划过的那叶小舟吗?好想随她一道在荷塘荡舟,沉醉不归。
雨落荷香,醉着夏日的那个清晨,也醉着那个爱荷的女子。
卢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