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昌先生姓张,东府渭南人氏。1970年,先生年及弱冠,怀着一腔报国之志来到商洛服役,从此把根脉扎在了商洛山,把激情燃在了丹江畔,把智慧和年华义无反顾地奉献给了商洛老区。
1997年春夏之交,我被抽调去做预备役军官登记,源昌已从商洛军分区转业到银行系统,应服预备役的。几经打探,在商洛人行办公楼里见到他,只见他生就一副魁梧身材,浓眉下闪烁着一双大眼,举手投足皆残存曾经接受过的正规训练的痕迹。一番了解,他从大荔应征入伍后,先是三年士兵,后从排职干起,历经多个岗位,后由团职转业。
在军营,先生博览群书,熟读《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奇门遁甲》等古代兵书,深研我军各个时期战例,勘探商洛地形地貌,又苦练枪炮、捕俘擒拿等军事技能。1985年,领导视察商洛,下榻商洛军分区,他被组织选定为贴身警卫,凭着忠诚的信仰和敏捷的身手,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受到各方好评。
先生阅历丰富,文化修养瓷实。他出版的《山庄览云》一书,或以学术研究的内容来诠表,或以幽默调侃的语言来评说,或以自然朴实的口气来描述,无论是为时代传神、为传统颂歌,还是为艺人咏志、为未来展望,皆文笔流畅,清丽隽永。他写诗词,不落俗套,另辟蹊径。其诗《黄沙岭赏雪》即有“归来书就菜根句,方知墨里有乾坤”之奥妙;《谒文公祠》:“攀岭探幽入云间,古祠残碑溯流年。打从雪拥成佳句,两地争抢一蓝关。”更让人回味无穷。
每当别人以书法家称呼他时,他总是以爱好者、践行者自谦。他说“书法是一座高山,自己尚不及山腰,每每在山脚下徘徊。”于书法理论,他多有探索,所撰书画评论文章也如书法美学一样优美,读来如清风扑面,如细雨湿衣,如春花照野,如暖日当头,给人一种极美的享受,一种久留的愉悦。前些年,《商洛日报》开先例为源昌先生设了“书画艺谭”专栏,他生花妙笔,自远而近、从古到今、由表及里、旁征博引,把一段段书画佳话叙说给读者,把一位位书画大家推荐给读者,把一句句深刻感悟交流给读者,为商洛民众文化生活平添了精彩,亦为商洛书画学者提质增效供应了富料。
凡舞文弄墨者,大都享有雅趣,即给自己的书房、画室、寓所起个斋名,或明愿言志,或抒怀寄情。先生也不例外,给其书斋命名为“览云山庄”,意在座靠秦岭南坡,览大千世界风云,阅名家大笔文墨。工作之余,退休之后,在这方天地里弄墨舞文,览云读山,会朋晤友。
身为商洛市书协顾问的他,于书法一道多有修炼。他敬慕先贤,对王羲之、颜真卿、米芾等推崇备至;他宗法古帖,融会贯通,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那年在商丹高新学校,主办方拿出一张八尺宣纸,要写《沁园春·雪》,惜课桌窄小,他让两人拉动纸张,濡墨挥毫,一气呵成。洛南友人蔡鑫生自作《行香子》词一首,请先生书写,虽是生疏内容,他通读一番便提笔一挥而就,浓淡干湿间,章法多姿生彩。落款后,整幅纸张布局恰到好处,令同行赞叹不已。
2020年春,先生参观我筹办的商州两铭书院后,欣然挥毫楹联一幅:“学遵东鲁千家训,世守西铭一卷书”,我即装裱挂于先祖张载画像两侧,给书院增添了光辉。有一次,先生发来微信说:散文病像十种,你我应避之。一再叮嘱我不要犯病,十种病像对我颇有教益。还有一次,我写一短文请他过目,他发来信息“与你商榷的是:排比句不过三,四字或三字的短句也不宜过三,以长短句相间为佳。”先生谦称与我商榷的品格,教益我终生。
转瞬已是桂月初三,我去书法苑看望他,他正在临习李白的《上阳台帖》:“山高水长,物象万千。非有老笔,清壮可穷。”望着唐人的法帖,我俩似乎有一种历史穿越感。我和先生曾是军人,又喜文爱墨,乃忘年相交。先生厚爱我,我尊敬先生。
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