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看大部头的书,当时感觉进入了一个神奇的、需要仰望的世界。后来在《鲁迅杂文选集》中读到“《大晚报》屁股编辑崔万秋”,感慨作家也会在作品中肆意撒野。神圣感“瓦解”了,但这不是坏事——内心轻松、自由了,可以用平等的姿态欣赏作品、打量作家。成为教师后给学生讲古诗词,也是老李如何、老苏又如何。也许谬托知己,但这样称呼能让人觉得这些大家离我辈并不远,对他们的作品也可以更多一份感同身受。
鲁迅的作品让我感受到了纵情写作的快乐和潜入历史深处的深刻。让我有沉醉之感的则是汪曾祺的作品。
汪曾祺的文字读起来如同口语,自有一种古散文的温雅潇洒。这也让我在作文教学中坚定口语化写作的信念。写作文应该先从口语化写作开始,然后再向雅训靠拢。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保证语言和思维的一致性,进而更好地展现学生的综合素养。
汪曾祺的作品让人如沐春风,王小波的文章则像秋风一样清冽醒脑。王小波在匹兹堡大学受教于传统文化大家许倬云,兼习中西,这让他对两种文化都有所洞见,疏离和警惕一切“神圣”的东西。这种疏离和警惕让他免受某一种学术、某一种文化所困,进而从朴实的常识、逻辑上对其进行重估。
王小波作品的犀利还来自他的写作态度。他曾说,道理就在那里,直接写出来就行了。这是对待写作最可贵的态度。我也以为,写文章第一是写清楚,第二才是写精彩。
还有一个对我影响较大的作家是刘震云。看他的《一地鸡毛》《官人》《新兵连》,立刻就喜欢上了那种貌似啰嗦实则揭示生活细微末节的叙述性语言。越读越感觉到,不是刘震云啰嗦,实在是生活一言难尽。
汪曾祺的作品教给我美,王小波的作品教给我真,刘震云的作品让我懂得生活的细致入微。
我曾写文章讲述自己的教书生涯:在家看看书,然后悠悠地看着风景来到学校,与学生谈谈读后的体会,再一路欣赏风景回家读书。七八年过去了,教书真的可以是读书之后的喃喃自语。课堂的美妙之处,便是我、学生与作者的会心之时。
(刘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