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一过,三边的秋天算是真正开始了。
三边,原安边及定边、靖边三县的合称,百度百科里这样解释。也有民歌《走三边》为证:人人都说那个三边好,好三那个边。塞上的哟那个明珠哟,亮呀么亮闪闪……
不同于短暂而娇羞的春、炙热而浓烈的夏、漫长而冰冷的冬,三边之秋更像是地道的陕北汉子,柔情似水又豪情万丈。
清晨,一缕阳光洒向统万城高大的马面,照亮五里墩坚实的墩台,点缀在钟鼓楼摇曳的风铃上,光柔和并不刺眼,一缕清风从西北吹来竟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圈里的羊群似乎也闻风而动、有所察觉,在不安中待出抑或被宰杀。据说没有一只羊能活着走出陕北,中秋节杀羊大快朵颐可是三边人的共同习俗。得亏有个把人,天麻麻亮或太阳冒花花时便来到高山之巅、峡谷之间,用镜头记录下美好一瞬,于是云雾缭绕的大美白于山逐渐被世人知晓,丹霞地貌和西涧丹林相继成为游客踏至而来的网红“打卡”地。
前晌,一股暖流淌出来,春风拂面般的舒畅油然而生,漫过那些个圪梁梁、山坡坡、沟峁峁。早些年,农村做饭时袅袅炊烟直上云霄,只因秋天刮风较少,见不到春天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老黄风。如今农村用电做饭较多,导致枯枝败叶随处可见却无人拾捡,也因治沙英雄锁住了漫漫黄沙,造了一片又一片林。太阳挂上树梢的时候,露水逐渐消失,云雾也慢慢淡去,洗净了的黄土地层林尽染、叠翠流金,苍茫中透着秀雅,厚重又不失灵动。以马铃薯为代表的百亩千亩万亩旱作农业示范基地上早已响起了隆隆的马达声,那是一支美妙的丰收进行曲、田园交响曲。
正午,太阳火辣辣照下来,正是“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的写照,火辣辣的太阳滚烫烫的心,塞上明珠亮闪闪。《荞麦花》唱出了三边人的牵挂和思念,《好婆姨出在张家畔》让年轻小伙儿纷纷奔走相告、结伴而来,《山那边》则唱出了赤裸裸的喜爱忧愁,三边之地不见了蛮夷,长城脚下成了可爱故乡。
后晌,不冷不热适合群聚。“村村通”公路旁的砖砌墙墩上或村头的小卖部里,三三两两唠开了家长里短。而县城的广场上、公园里,扎堆拉二胡的、下象棋的、打扑克的、晒太阳的多是老年人。这样看来,人若上了一定年纪便开始回归本性了,群居了,大家其乐融融、和气一团,那些曾经放在心上的是非成败一概不计较了。
傍晚,霞光万丈,千年盐湖变成了调色板,磕头机不停歇地演奏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陶醉还是忏悔不得而知。“爸爸你看,那是大风车!”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荒滩上、高山处、旷野中,成群结队都是旋转中的风力发电机,平坦处还有光伏板,余辉下像极了一面面镜子。说是榆林的“能源饭”还能吃300年,那集聚在三边的油、盐、煤、气及新能源可谓闻名遐迩、举世瞩目,这足让三边人扬眉吐气,融身于省城都市的繁华街区。
午夜,农村的太阳能路灯明格当当、亮格堂堂,繁星和皓月依旧清晰可见,偶尔蹦出几声狗叫,方才感知夜静得让人发麻。城里则热闹许多,只要没有疫情散发,酒吧、KTV一律爆满,出租车的收入大抵来源于此。
三边之秋,林林总总,形形色色,听不完、看不够、道不尽,正如《新走三边》所传唱的那样,赶上哟那个骡子哟,走呀走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