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小麦渐黄。风中起伏的金黄麦浪,拂过鼻尖的阵阵麦香,让我不禁想起文人墨客笔下的麦收佳作,想起诗人对生活的款款深情。
唐朝白居易笔下的麦收场景,充满了对劳动人民生活艰辛的感同身受与悲悯情怀。他在《观刈麦》中写道:“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五月的农
家分外忙,一夜南风催熟了满田小麦。婆婆、媳妇提着竹篮盛的饭食,孩子带着水壶,相伴给田间男人送饭。男子顾不得脚下暑气熏蒸、背上骄阳灼烤,一心只想趁夏日昼长抢收麦子。白居易一生关注民生,任陕西周至县尉时主管征收捐税一事,然而目睹百姓烈日下收麦,想到自己不劳作却丰衣足食,深感惭愧。字里行间都透出诗人的人道主义情怀。
麦收时节,天气常阴晴多变,农人通过观察天气规划农事积累了不少经验。“尝闻秦地西风雨,为问西风早晚回。白发老农如鹤立,麦场高处望云开。”唐朝雍裕之在《农家望晴》中描写的是陕西一带的麦收情景。一旦刮起西风容易下雨,正在麦场晒麦的老农见此情景,站在麦场高处,花白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他望着天空,期盼乌云早点散去,太阳能够重现。如果连降阴雨,麦子无法晾晒就会发霉,一年的辛苦收成就会受损。此刻,老农的内心该有多焦虑啊。对老农“望晴”的情节描写,刻画了农家期盼晴天和对收成的期待,意境悠远。
苏辙晚年时,收麦比较幸运。因为恰逢此时,家里外孙晚辈帮忙抢收,他描写的麦事充满了喜悦、感激与对孙辈的怜爱。《文氏外孙入村收麦》有云:“欲收新麦继陈谷,赖有诸孙替老人。三夜阴霪败场圃,一竿晴日舞比邻。急炊大饼偿饥乏,多博村酤劳苦辛。闭廪归来真了事,赋诗怜汝足精神。”大意是:我这岁数大了不能下地劳作,幸好孙辈过来,我这老头有了依靠。三夜的阴雨损坏了麦场,放晴后孙辈们就欢欣鼓舞地干活去。我趁着空档,赶紧在家烙饼、搬出自酿的酒水等他们回来解乏充饥。麦子终于安放粮仓,我的心也松快多了,真是开心啊!
宋代张舜民的《打麦》则写出了田家收麦有条不紊的节奏,辛苦中透着喜悦。“打麦打麦,彭彭魄魄,声在山南应山北……大妇腰镰出,小妇具筐逐,上垅先捋青,下垅已成束。田家以苦乃为乐,敢惮头枯面焦黑!”先写打麦的巨大回声,体现了繁重的体力劳动。接着描绘了收麦画面:田家人赶着天晴与时间赛跑,婆婆姑嫂们有的拿着镰刀,有的背着箩筐,一起来到麦田,先捋取未熟透的青麦穗,再收割成熟的麦子,扎捆后运送谷场晾晒。整个过程分工合作,配合默契。即使秀丽的脸庞被晒黑了也不在乎,心甘情愿的劳苦换来了收获的欢乐。
一阵南风吹来,麦浪滚滚,吹来了习习麦香,也吹来了农人殷切的期待。在暖风艳阳中,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望着眼前的金色波涛,我仿佛化身成手执镰刀的村姑,正在田里挥洒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