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额尔古纳河右岸》,我想我对平等的认识,已由浅入深。卷首的第一句是女主人公的心里独白: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已过九旬的鄂温克族的最后一位酋长的女人,把雨和雪、跳动的火焰当作听众,故事从清晨讲到了黄昏,
鄂温克族生活在中俄边界的额尔古纳河右岸,他们与驯鹿为伴,桦树林是他们的皮肤,清溪流是他们的血液,驯鹿是他们的眼睛……大自然承载了他们的全部,他们把全部交付给了大自然。女主人公在小时候,亲眼见证了一头灰色的驯鹿仔代替病重的姐姐列娜去了一个黑暗的世界,母鹿失去孩子的同时也失去了哺乳能力,直到姐姐意外死去,母鹿才重新有了奶和活力。驯鹿失,姐姐得;姐姐失,驯鹿得,人和动物,生存权利谁都没增,谁都没减。
火种是鄂温克族的希望之一,故事的末尾中,鄂温克族的生活方式和现代文明冲突不断,族人决定下山定居,却没带走火种。他们说布苏的房子里有火,再也不需要火种了。不愿意去定居而留在山上的女主人公独自坐在火塘前无奈而忧愁:我们的火种是用镰刀和石头打出来的,而布苏的火里没有阳光和月光,这样的火,怎么能使人的心明亮呢?孙子安草儿往火塘里添了几块柴,她又想起族人烧火从来不烧鲜木,只用树木里的枯枝断木。他们看到汉人门房前后堆着满满的劈得整整齐齐的柴时会心疼不已,好像躺在那儿的不是柴,是他们。
列夫·托尔斯泰曾道“我们平等地相爱,因为我们互相了解、相互尊重。”鄂温克族在百年光阴里握紧了自然的手,和它一起去感受变化、感受疼痛。平等不再只是“人人平等”,而是“众生平等”,它们都基于对天地和谐的期望,都是对精神灵魂归属的寻求。于是,平等让所有的渺小成为不渺小,让所有的平凡成为不平凡。
(未来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