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他的文字总是很温暖,像是在与你面对面娓娓道来一般,最平凡的小事在他的笔下也能散发出光彩,动人心弦。我曾不止一次地置身于《受戒》中的桃花源,在那里仿佛来到了一个原始的乌托邦,一个宁静美妙的世外桃源,并不顾一切地爱上它!
那是一片理想的乐土。在庵赵庄人们的心中,和尚和种地、织席、箍桶、画画等行当没什么不一样,都是自由平等的职业,与世道的艰辛、人生的苦涩都无关。文中的小英子一家,赵大伯是田场上样样精通的好把式,不仅脾气好,身体也结实的像一棵榆树;赵大妈也是精神的出奇,她不仅家乡菜做得可口,而且剪的花样也是众家嫁闺女的稀罕物;两个宝贝女儿更是漂亮,大英子文静,已许有人家,小英子活泼,成天嘻嘻哈哈,像只喜鹊。从这家人的日子,可看出庵赵庄芸芸众生的缩影。
至于荸荠庵里的僧侣生活就更令人向往了,完全没有一般佛门寺庙里清规的羁绊。那里的和尚只要会一点做法事的基本功,如放瑜伽焰口,拜梁黄忏之类,从此就能够吃现成饭,能够赚钱,能够还俗,能够娶亲,还能够买田置地,过优哉游哉的神仙日子。庵里的老师傅终日枯坐念佛,不问世事,在那“一花一世界”里沉醉。让人诧异的是他们吃肉从不瞒人,甚至过年的时候就在大殿上杀猪,那里的和尚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祥乐时光。
就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梦境中,我们的小主人公明海和小英子相遇了。明海面如朗月,声如钟磬,聪颖好学,在随舅舅出家做了和尚渡船时,遇上了小英子,渐渐他们成了好朋友,朦胧的初恋悄然萌生了。他们一起做针织,一起栽秧,放牛,割稻子,看打场……“我给你当老婆,你要不要?”乍看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想笑,但细细一品却潸然泪下,这就是最懵懂的爱情,最纯粹的表达。我们应该要珍惜还没有被世俗所磨灭的,还拥有至纯至美的生活。珍惜自由的人性,珍惜还未被戴上面具的真实的表情,珍惜世间的最后一块净土。
(杨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