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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烟火半城艺
王帅许
  记得我初到西安时,一位当地的作家朋友不无骄傲地跟我介绍:“这可是一块儿有着三千年文化积淀的宝地,人人都能提笔写点东西,个个都有自己的艺术绝活儿。”他向我介绍起自己的经历——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一个朋友了,再次偶遇时聊到近况,那人竟说自己一直闷在家里搞文学创作。先前未曾听说过他有这样的爱好与本事,不知不觉间这人已经有好几部作品出版,真是小巷深处藏高人。
  我在西安生活已有一年多的时间,深深地体悟到这座城确实是一处文化艺术的圣地。稍加留意,哪怕是在寻常巷陌,也可感触到这座城市厚重且蓬勃的艺术气息。
  我首先见到的是一位民间音乐人。那时我刚搬进新的小区,晚间常有悠扬的曲调飘进屋内,颇有“谁家玉笛暗飞声”的况味。我原以为这是附近学校按时播放的音乐。一次,因故晚归,在小区旁的乡间小道上,我偶然觅得了这歌声之源。我看到一位五十岁上下的村民,他一手拿着萨克斯,一边看着屏幕上的曲谱,深情且专注地吹奏着乐曲,他的动作流畅而优美,像极了一位专业的音乐演奏者。有路过的人,被这动人的曲调所吸引,久久不愿离去。音乐人是这样地虔诚,只要天气合适,他都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小区旁,忘我地演奏,为大家献上一场听觉盛宴。
  也是在西安,我第一次认识了埙。这是一种陶制的、形状如鸡蛋的乐器,常与箫搭配在一起演奏。演奏者气息的微妙变化,传导在乐器上,就形成或空灵或明快或浑厚或激昂的曲音,就好像有凤凰在面前飞过,亦有琼玉在耳畔崩碎,极具感染力。只是见过一次埙箫合奏,我便也买了成套的乐器,跟随一位老师傅学习演奏。每次吹起这些乐器,一切烦恼都会被抛到一边。我沉醉在音乐的王国里,忘了时间,也忘了现实的世界。
  西安的酒肆和饭馆,也很有一番文化气息。无论是在市区的土门一带,还是西安下辖的蓝田县,我都能经常遇到一些独具特色的店铺。进入这些店里,常常找不到塑封的菜单,独有一张贴在墙上的红纸映入眼帘,其上是毛笔写成的菜谱与价位。这些菜谱多是行楷字体,文字潇洒而流利,既便于顾客识别,也彰显着店铺的个性与艺术审美。这样的店,饭菜质量通常不错,店主往往也热情幽默,让人下次还想再来。每次身处这样的店里,我都会多待一会儿,一边安心地享用美食,一边仔细研究这些文字一笔一划里内蕴的趣味。
  有人说,要探求西安三千年的文化艺术,就该去宫殿里看一看,在城墙上走一走,逛一逛老城区的小巷子,感受烟火人间的美。然而,我却以为,西安城三千年文化的底蕴无处不在,它早已渗透进每一个普通人的血脉里。艺术,早已成了西安人的生活方式,一代又一代地延续,成了他们不可磨灭的文化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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