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的河流是春的眼睛,两岸的春草是春的睫毛。风吹草动,睫毛眨呀眨,春天美得让人心醉神迷。
早春之草,是婴孩的睫毛,细长匀称,浅浅的却很讨喜;到了仲春,春草就是少女的睫毛,眉目转动,满含深情;暮春之草,好似成年女子,婉转俏丽,一眼看上去,就从眉间滑落心上。
旧时在乡间,我们常常在春草萌动时在田间奔跑,那泥土惺忪而软弹,好似季节的一张席梦思。春日的草尖尖,微微带着甜意,草根却有些苦涩,草尖尖甜,是阳光的赐予;草根微苦,是正在积蓄大地的能量。
少年时读古诗“草色遥看近却无”,颇为传神。后来,拿起镰刀霍霍向田间,割草喂牛,镰刀划破草叶,一股清风格外醒神。草的汁液溅到人衣服上,被称为“草锈”。草锈溅到浅颜色的衣服上格外难洗,祖母常常在洗衣服的时候念叨:这些草,记仇着呢,你欺负它们,它们就咬住你的衣服不放。
春到人间草木知。草木最懂得春天的心意,发起狠地绿着,所谓春之盎然,由草佐证,由树旁证,再有就是早开的花朵了。花在春之间,是矜持的,不像草,永远是那样坦然自然。很多事物也像草,坦然自然,才能盎然。